安东在扔出音爆弹的同时,开始了自己与迅龙的捉迷藏。音爆弹会激怒迅龙在他的意料之中,这样迅龙就会转向攻击他,而暂时不管无顾。他第一次主动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,几颗子弹是无法杀死迅龙的,而它一爪子就能撕碎自己。
他躲进一处丛林,有茂密的硕木。这个地形障碍物极多,对一个重弩手来说,这绝对是迂回狩猎的绝佳场所。但很不巧,对迅龙来说也是。
只是比谁的反应更快罢了。安东伏着身子,避在一截折到的断木后。重弩弹腔内装的是贯穿弹。这其实不是最佳选择,但这是在雨天,火焰弹的收益实在是太低,不如用这种穿透力强的子弹赌一把。
迅龙果然放下虚弱的无顾,凭着天生的视力与听力追着另一个人的踪迹,发怒状态的迅龙更加敏捷,它一眨眼就从无顾身前消失,黑夜里只留下它眼里溢出的红色光痕。
巨大的恐惧攥死安东。极端的天气让周围声响和动静变得不易察觉,他只要比迅龙慢一步发现对方,就会被夺走性命。
雨顺着脸颊流下。
他深呼吸调整心跳,让疯狂撞动的心脏平缓下来。冷静,冷静下来。
安东似乎想起什么似的,慌乱的脸色渐渐变得镇静。他很少有骄傲的东西,除了天生的洞察力。
如果我都无法发现它,那世上能发现它的人恐怕屈指可数。
他的呼吸趋于平缓,如波涛归于水面涟漪。
太久没有这种感觉,他感受着周围的一切。风、雨、水打在树叶上的响声、在土里腐烂的朽木味。
安东没有预兆地朝一颗十米高地树顶开枪,贯穿弹旋转着离开弩口,撞碎遇见的雨滴。凭着枪口的火光,能看见迅龙的右胸被命中,但一瞬后它又消失不见。
安东转过头,朝灌木从里开了第二枪,贯穿弹扎进龙的正额。
迅龙再次回到阴影之中,它在一个夜晚经历了两个不可思议的东西。首先是自己无法切断的刀,然后就是能发现它伏击位置的人。它放弃进行完美匿杀了,额头的伤口让它决定速战速决。
迅龙像闪电一样从暗中扑出,尖利的牙齿随下颚张合。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攻击方式,凭借生来的速度与力量优势直接粉碎猎物。
这时,迅龙感觉什么东西飞进了自己的口腔,而猎物借木桩起跳,在泥上滑行了几公分,它眼看着猎物从嘴下滑过。
迅龙来不及回头,口腔中的子弹猛地炸开,它惨叫一声,龙血从齿缝中流出。
山顶上的看客吃起了芥饼,“居然是一手彻甲榴弹,敢在这个时机攻击,又能在极端环境下清晰辨别目标位置。”
她拿手帕揩了揩嘴,“天山灵峰的猎人吗?今天晚上还真是很让我意外。但迅龙不会那么轻易被一颗彻甲榴弹打倒。”
无顾还瘫在树下。她抬不起头,目光所及只有那把父亲的刀。
又是那种无力和恐惧感。她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,像小时候一样,她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身体在发抖,她想起那个阴沉恐怖的噩梦了,父亲的双手握住迅龙的翼刃,血滴在她的额上。父亲用命抵御龙的攻击,而自己在当时却一动也不能动。
又是这样吗?那个梦魇又抓住你了。你还陷在恐惧之中动弹不得么?
不···不,她移动右手,骨裂带来的痛苦随血液穿梭全身。她摸到了那把刀,温热的触感由指尖流进身体。
她用刀支撑全身,重新站立。
我不会就这么认输。
安东仍在苦战,一个人实在是太勉强了。他准备的彻甲榴弹已经用尽,早知道就不省那么一点钱了。他有点后悔。但其实就算有子弹,自己的体力也快消耗殆尽了。或许自己真不该救那个傻子太刀使,还真是摊上一个要命的麻烦。
“我···我来杀死它。”微弱但清晰的声音钻进安东耳中。是无顾出现在硕木圈内。
惊讶和气恼同时冲上安东的大脑:“你要是有力气走过来,不如赶紧逃跑,我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。”
他这么说着,却无法置信,她怎么还能走过来?就算运气好没有伤到要害,不也应该趁机逃走吗?为什么要回来?这些完全超过他理解的范畴。
无顾没接话,她只是握住太刀,跳斩入龙身左侧。鳞甲与刃口相接迸出火花。
“不行···你至少得开出白刃。不开刃,锋利度太低了。”安东又用火焰弹攻击迅龙,企图吸引它的注意力。
而你开不出白刃,安东自嘲般想想。
迅龙本身就很敏锐,它当然察觉到了身侧的攻击,一爪子朝左侧扫去。血却从它的爪与肉的连接处溅出。
“呜——”迅龙缩爪,不可思议地看着切断它爪子的猎物。无顾也看着它,手上飞龙刀绕着白息,雨水也冲刷不掉。
她再次进攻龙的侧腹,这次刀锋破开龙鳞,血从刃口流下。
无顾能感受到从刀上传来的温度,白息随刀里火龙延髓扩散到刀的每一个角落,几十年未曾醒来的素材此刻重新激活。它们重新展现出一条火龙的力量,刀中素材供给着源源不断地热量。刃口地鳞片也变得锐利,像龙藏在指中地尖甲突兀展露。
这就是属性刀和无属性刀的区别。无属性刀的性能在不开刃的时候也能展现大部分,新手也因此喜欢用无属性刀当作上手太刀,缺点就是这类刀的上限不高,开刃提升的性能很少;而属性刀恰恰相反,如果不唤醒刀里素材的活性,这类刀的性能就远远比不上无属性刀,相对的,开了刃的属性刀无论是锋利度还是属性都会以恐怖的数值上涨。
无顾本来应该趁自己能维持白刃状态进攻一番,但她每一次挥刀胸里的骨刺都会扎进内脏,阻拦她的动作。
迅龙的目标再次变换,这个能切开它龙鳞的人类显然更具有威胁。火红的眼瞳锁定无顾,它没有进攻,反而后跃,带起一阵寒风。
“丝——”迅龙的尾处传来怪异的响声,如眼镜蛇吐信的声响。它尾巴笔直竖立,像之前锁定猎物,随后尾上锋利的刚毛颤抖,利矢般的细毛无征兆地从尾部射出。无顾完全没想到迅龙也可以用这种手段射出,她用最后一点时间后仰身子,尖毛削掉她额头上的肉,伤口深到能看见白骨。疼痛变得不那么敏感,也许是雨水使神经变得迟缓,也又可能是胸口的痛觉使她已经麻木了。
她只觉得血混着雨渗进眼里,整个世界又变得像那天一样,只剩下红色。
雨声仿佛消失,她只能感觉到刀和它的目光。安东在喊着什么,但她听不清了。
迅龙有绝对的速度优势,在无顾后仰闪避时扑进。它跃起,遮住天空,把无顾罩在**,如阴影遮蔽了世界。
迅龙能在跳跃中改变翼翅的开合,竖直下落,将猎物擒住,或者直接用利爪贯穿猎物的身体。
白刃划出月弧般的残光,气刃回旋,无顾跳过了气刃斩的前几式,直接用出最终式。惯性带动她的身体向前移,刀斩中迅龙后肢肌腱,血溅出来,洒了无顾一身。
迅龙落在无顾身后,右腿刚刚的受伤让它的落地稍稍显得狼狈。
飞龙刀滑进刀鞘,白烟从鞘口冒出,她背对着龙收刀了。
“跑!”安东的声音终于传到她耳中。
“跑吧!像你的名字一样,别回头···”另一句话打破冰封,扎入她脑中。
但迅龙不会留给猎物发愣的时间,它后肢起跳,背部朝下,尾巴悬在无顾头顶。
终于来了,迅龙的必杀一击,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尾部,覆满刚毛的尾巴会像一根带满尖刺的重矛从空而降,刺透猎物身体的每一个部分,而强大的冲击会把猎物的内脏碾碎。像人一脚碾死蚂蚁。
这招虽然致命,但迅龙的尾巴毕竟狭长,反应快就能向左右翻滚躲过攻击。
但无顾是背对迅龙的。
一道黄光从下至上斩出,飞龙刀出鞘,随无顾的转身,刀光如旋风般上升。黑色的重矛在空中折断,飞龙刀像切断雪块,穿过了迅龙的尾骨。带龙血腥味的雨水染红了无顾的半身。雨水触碰飞龙刀转瞬化为气雾消失,刃口的鳞片挤在一起,与矿材贴近,达到连龙骨都能轻易割破的利度。
如果命运让你与曾经的梦魇相遇,你还会哭着跑开么?你还会被恐惧握紧心脏么?你还会像当年那个小女孩一样,一动也不能动么?
痛楚随时间在右手根深蒂固,小女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:让它来吧,我会连恐惧与梦魇一同斩断!。
安东站在原地,呆看着这个场景。她开出黄息上刃了?这不可能啊。
迅龙的惨叫声传遍黑夜,在硕木林中回响。它摔倒在地,失去理智地翻滚着。尾部的痛感让它变得不顾一切,它不顾失血,仍全力攻击。零距离的扑击,下颚张开,像鳄鱼一样。
迅龙口中的血腥味扑进无顾鼻中
无顾双手攥紧刀柄,刀身围绕蒸汽,迅龙的利齿快贴上她的咽喉。
刀尖突然刺穿它的下颚,强迫迅龙合上嘴,刀尖还没有停,它再次贯穿迅龙的上颚,直到刀从迅龙头骨里钻出。迅龙的鳞碰到无顾的脸,却再无力量咬碎她。
气刃锥贯穿了迅龙的头。血从刀尖淌到无顾手腕。
迅龙充血的眼瞳迅速黯淡,失了神的耷拉下来。无顾使劲抽出飞龙刀,黄色的气息消失,刀身又恢复原状。
她感到胸口刺痛,鲜血逆涌而上,止不住地呕在泥水中。额上的伤火烧般剧痛。她终于支撑不起身子,跪倒在迅龙尸体旁边,冷的感觉从脚蔓延全身,眼前的龙尸变得模糊。她整个人失去意识,瘫痪在大雨淋漓中。
安东把重弩绑在身后,一拐一拐地移向无顾。他把飞龙刀送回鞘,抱起昏迷的无顾,颠簸地朝商车走去。
清脆的铃铛声在安东耳边浮现,它越离越近。一个只有他膝盖高的女孩出现在他眼前,旁边的艾露为她撑伞。
“我叫兰。”女孩介绍。
“我本来是想等你们死了之后,把‘樱丛’带回去的。”兰瞥了一眼无顾身后的飞龙刀。“但你们还活着,这也让我改变了主意,就让她留着这把刀。她和她父亲用刀风格很像,或许让她留着也是不错的决定。”
铃铛被风吹动。
“你刚才就在一边看着,我对你没什么好话。”安东声音浑浊。
“我们不参与任何直接干涉人类的事情。”兰语调平淡。
“你是谜之翁?”安东突然明白。
“是的,来自天山的猎人。我是一个谜之翁,我有三把最得意的作品,一把在你抱着的人手上,还有一把送给了你们族人。最后一把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。”
“你知道天山的事?还有人活着吗?”安东语气突然变得急切。
“或许还有吧。”兰语气还是很平淡,没有带一丝情感。
兰转身离开,安东在原地沉默。
“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务必给我一条樱火龙的素材,记住那条樱火龙必须有逆鳞。”兰丢下一句话。
“你知道些什么?”安东朝铃铛声消失处大喊。
“下次见面时再谈···”声音在最后处消失,像一缕烟消失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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